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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富翁之痛:早戀的兒子離家出走了
2007年9月的一天,黃金埠中學校長戴峰接待了一位特殊來客——當?shù)孛死罱鹉尽?5歲的老李告訴戴校長,他想來這所學校讀初一!戴峰聽了十分詫異,心里嘀咕道:“這么個大老板,而且一把年紀了,能耐著性子當初中生?他不會是想炒作吧!”于是便正色對李金木說:“你要慎重考慮,這可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容不得半點玩笑。”
李金木是個貨真價實的千萬富翁,其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也令當?shù)厝藲J佩不已。李金木出生在黃金埠一個農(nóng)民家庭,因家貧,小學畢業(yè)后就輟學了。為了謀生,他砍過柴,種過田,跑過運輸,辦過香檳酒廠。1992年,李金木孤身到上海闖蕩。因沒有文化和一技之長,起初他處處碰壁,最困難時睡過橋洞。后來他在郊區(qū)承包土地種葡萄,養(yǎng)雞,漸漸在上海立穩(wěn)了腳。此后通過開發(fā)房地產(chǎn),李金木的生意越做越大,到2007時,他已經(jīng)擁資千萬。
盡管戴校長無法理解,李老板為什么要放下日進斗金的生意來讀初中,但考慮到他在家鄉(xiāng)一直是個口碑很好的誠信守法之人,他還是收下了這名特殊學生。
李金木為何要重返校園念初一呢?這還得從他兒子說起。由于長年忙于賺錢,他忽略了對兒女們的照顧和教育。大女兒李萍,兒子李波,二女兒李丹,小女兒李麗,從出生到上中學,一直扔給老家的妻子和保姆管。大女兒考入大學后,李金木對聰明伶俐的兒子更是寄予厚望。他自己在社會上打拼了30年,可以說歷盡磨難才創(chuàng)下這份家業(yè)。所以不想讓兒子步自己后塵,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大學??墒屡c愿違。李波不僅沒能如父親所愿進入名校,甚至連普通??贫紱]有考上。曾經(jīng)學習優(yōu)異的兒子,高考成績怎么會如此不堪呢?身在上海的李金木百思不解。他讓妻子去學校多方打聽后才明白,李波落榜的原因是早戀!
原來早在讀初三時,李波就與同桌黃真產(chǎn)生了感情。后來兩個人沒能考進同一所高中,情竇初開的他們?nèi)滩蛔∠嗨贾?于是就頻繁約會,最終導致雙雙高考落榜令李金木感到痛心和自責的是,不僅兒子沒考上大學,女兒李丹、李麗的成績也不理想。
以李波的成績,除了復讀無路可走。李金木再也坐不住了,專程從上?;丶覄駜鹤訌妥x。但父子倆沒聊幾句就吵了起來,叛逆的李波不但不愿意復讀,最后還離家出走了!在向黃真打聽兒子的行蹤時,任李金木如何哀求,女孩只是埋頭哭泣。這位曾經(jīng)全年級第一名的女生,也同樣被早戀給害了啊!李金木知道,現(xiàn)在兒子和黃真的心情都很難受,如果強行“捧打鴛鴦”,對兩個孩子來說無疑是雙重的傷害。
想到此,李金木和藹地對黃真說:“丫頭,我知道你們倆是真心相愛,我不會拆散你們的。如果你愿意,我想送你們倆一起到鷹潭一中去復讀,并且承擔你將來讀書的所有費用”黃真抬起淚眼驚訝地問:“真的嗎?”李金木認真地說:“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先認你為干女兒,等你們考上大學了,再承認你倆的戀愛關系。”推心置腹的話打開了小黃的心扉,她終于把李波在南昌的消息告訴了李金木。
為喚浪子回頭,年過不惑再當初中生
從南昌找回兒子后,又做通黃真父母的工作,李金木送這對小戀人一起復讀。第二年,黃真順利考上了大學,但李波再次名落孫山。這次兒子死活不肯再復讀了,對爸爸說:“你小學畢業(yè),不照樣能當大老板嗎?干脆讓我到你的公司幫忙吧?!眱蓚€妹妹也在一旁附和哥哥。李金木當然不同意,他知道李波就是兩個妹妹的標桿,這個頭萬不能開。
氣呼呼地回到上海后,李金木又打電話勸兒子:“爸爸再求你一次,你再復讀一年好不好?”李波一口回絕說:“不!復讀的滋味太苦、太乏味,我真的受不了了!”李金木氣憤地說:“苦?如果能讓我坐在教室里安心念書,簡直是一種享受!要不是小時候家里窮”不料兒子卻譏諷說:“念書是享受?那你回來念書好了,你敢念我就敢復讀!”兒子的一句氣話,卻讓李金木看到了希望,他嚴肅地問:“此話當真?”“當真!你讀多久我就讀多久!”李波擲地有聲地回答。
李金木想,如果能讓兒子回校復讀一年,考上大學,自己“陪讀”一年也值了!一番權(quán)衡之后,他請副總打理上海的生意,家鄉(xiāng)的房產(chǎn)公司也交給手下管理,自己真的到黃金埠中學上起了初一。這在當?shù)刂圃炝艘粓霾恍〉霓Z動。
以正式初中生的身份交費入學后,第一天走進教室,迎接李金木的是一雙雙稚嫩而好奇的眼睛,那些比他的兒女年齡還小的同學們,像發(fā)現(xiàn)了外星人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李金木的臉“騰”地一下窘紅了,他低著頭迅速走到班級后排自己的座位上,卻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同學們!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李金木,大家歡迎他!”說著,老師帶頭鼓起了掌。同學們邊鼓掌邊議論紛紛,有的甚至哈哈大笑著說:“天啊,年紀快有我爺爺大了,還讀初一?!”
在商場歷練多年的李金木一向穿著整潔、體面,每當一身西裝革履的他走進校園,都會引起師生們的矚目,這令他頗覺尷尬。剛?cè)雽W的那幾天,他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快步走進教室就埋頭苦讀,下課時也不好意思出來活動;放學時間一到,他總是第一個“逃”回家,以避免走在那些十多歲的孩子中間顯得“鶴立雞群”。
我12歲剛遇見他的時候還不懂“富二代”這個詞兒,只知道他可以一夜之間變出很多我們要吃上半年才能湊齊的奇多英雄卡,過不了幾天就會換一個新的書包……那時候,我經(jīng)常跟他混在一起,深刻體會到《無極》里的那句臺詞:跟著他,有肉吃。
我第一次被阿豪領去網(wǎng)吧是在初二,當時快嚇尿了,覺得未成年人進網(wǎng)吧就跟下地獄一樣,但當我跟他玩人生中第一款網(wǎng)游的時候,又覺得自己身處天堂。毋庸置疑,我變成了網(wǎng)癮少年,上課下課都跟他泡在一起討論游戲。當時我沒錢買點卡,他就一下甩給我?guī)资畯?,他的裝備都是花錢買的頂級,我一上線就會吵著跟他組隊,感覺走在路上,所有玩家都是羨慕嫉妒恨,自己臉上跟貼了金箔一樣亮堂。
網(wǎng)游一直玩到高三,意識到升學壓力之后,我才重新啃書,于是整個高三都沒怎么搭理阿豪,不過他那個時候開始初戀,跟他們班班花膩在一起,也沒時間招呼我。高考成績下來那天,我去找他,他告訴我他要轉(zhuǎn)校復讀了,因為他想考藝術,于是我們的人生軌跡第一次產(chǎn)生分支,后來我才知道,他是為了追隨那個班花。
大學畢業(yè)后我來了北京,阿豪還在浙傳讀大四,聽說他的班花早在三年前就跟他分了手,然后就一直空窗。
那年所有人都等著2012世界末日,我跟他開玩笑,哪怕你再忙也要抽時間來看我,否則等我們都成了灰燼,在宇宙里可碰不上面。后來他真的來了北京,而且租了套房,請我搬過去住。一打開家門我就震驚了,超大的家庭影院,歐式沙發(fā),滿墻都是我最喜歡的綠,我嗆他,你不會是喜歡我吧!他十個白眼翻過來,說:老子要考雅思,過來上課的。
那個時候,“出國”這個詞語從他嘴里說出并不奇怪,只是總覺得還是很久遠的事。跟他住在一起后,我的生活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但好景不長,阿豪這個土豪交際花,來北京短短幾個月就認識了一堆朋友,常在家辦party,一來因為阿豪會買一堆吃喝孝敬大家,二來不用客氣隨便胡鬧,因為會有阿姨打掃。從桌游到家庭KTV,最后直接變成打牌,我們喜歡玩干瞪眼,起初就一張牌一角錢圖個樂子,自從阿豪加入以后,一張牌升值到幾塊錢,有時候看著自己一千多塊血汗錢在牌桌上來回的時候,我非常想離開這個家。
去年三月份,他第一次考雅思,結(jié)果第二天的口語直接睡過了頭,他回來安慰自己反正也沒準備好,我就抱有僥幸地說那就再學幾年,陪我?guī)啄?,他笑笑說,學校都選好了,就等著我雅思成績呢,今年必須走。那一下,我有些失落,我說你有的是錢,不像我們,永遠被錢絆著,如果你飛走了,應該就不會再想要回頭看了吧。
他埋著頭玩手機,沒有回我的話。
后來第二次考試,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真的下了功夫,竟然高分通過了。走之前剛好是他22歲的生日,幾個最要好的朋友陪著他,游戲玩著玩著,大家就哭了,平時沒見阿豪流過淚,但他哭得最慘。出國讀書這么好的事,有什么好哭的啊,他們看著澀澀的眼睛,肯定覺得我根本不在意阿豪吧。
我沒有理會他們,蜷在液晶屏前默默點了《我最響亮》。想起我跟阿豪急急忙忙下自習回去看快男的日子,我跟他打賭如果張杰拿了冠軍,他就請我吃一個月的麥當勞,最后我輸了,但他還是請了我。
我邊唱邊摳自己的臉,因為不想讓別人看見眼淚掉了出來。如果有什么話想對阿豪說,不想讓你走,可能就是唯一一句吧。
英國比我們晚8個小時,我經(jīng)常起床的時候看見阿豪在朋友圈說晚安,加上白天工作也越來越忙,我跟他的聊天就變得越來越少,有一著沒一著的都是在問候過得好不好。好像人真的是這樣,距離遠了就覺得心被什么隔著,不能再像以前親密了,沒有共同話題,最后只能尷尬地說“那我睡了”或者“那我去忙了”。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要以這樣的方式跟阿豪相處,我以為我們走過轟轟烈烈的輕狂年少,會一輩子友好如初。可是后來,我沒有預料到,年少不再時,才敢懷念他。朋友是傘,下雨天才用,那等到下個梅雨季節(jié),可能就找不到了。
自從愛上佐南后,我開始花紅柳綠的換衣服,甚至會穿了兩只不同顏色的鞋子,頭發(fā)高高地盤起在校園的路徑上張揚地走。我這樣做是為了吸引佐南的注意,只要能吸引他,我不怕把自己推到輿論的風浪口和大家對我的風言風語。能夠吸引他,能被他注意成了我當時追求的全部。
但我知道,佐南愛的是唯一。唯一,名字就很特別,而她確實是一個美麗得幾乎沒有瑕疵的女孩。為此,我暗暗攥緊了拳頭在心里說:佐南一定是我的、一定是我的。唯一,你絕不會成為他的唯一。
為此,我開始向表哥套近乎,表哥邊啃我為他買的雞大腿邊說:瑤瑤,這樣做可以嗎,會不會把事情搞砸?我搖頭再搖頭:怎么會呢,怎么會?
上了大一的表哥向正讀高三的唯一發(fā)起了火線進攻,而唯一也在表哥花樣繁多的追求下很快繳械投降。理所當然的,佐南失戀了。
在那間逼仄臟亂的小餐館,我終于找到了喝得一塌糊涂的佐南。
我伸手去扶他,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喊:唯一,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
他滿身的酒氣混合著衣服上的香皂昧直往我鼻孔里鉆,我貪婪地吸了一口又一口,而佐南嘴里一直喊著唯一的名字。
是的,他把我當成了唯一,但我沒難過,畢竟這刻我和他是在一起的。
2
可遭到打擊的佐南再也不是以前的佐南。他開始曠課,與人打起架來總是一副拼命的樣子。
那天,他又與別人打架了,當一伙人向他重重包圍時,我瘋了般的跑過去攔在佐南的前面,那些雨點般的拳頭也就紛紛落在我身上,直到我慘叫一聲疼得流了滿臉汗水,那伙人才揚長而去。
我被打折了一條胳膊,不得不在家休養(yǎng)一段。佐南來看我,慌得我扯拉著鞋子就出來迎接他。
他看著我那兩只顏色不一的鞋子終于笑了:木瑤瑤,你怎么又穿上它了?
我不回答他的話。只哀求他:佐南,快要高考了。不要打架了好不好,爭取考一個好的大學好不好?
他點頭:是啊,我不能再頹廢下去了,我還要考知名的音樂學院呢。我知道唯一剛剛考入音樂學院,佐南想報考音樂學院,是不是他還沒忘掉唯一呢?想到這里,我心里很泄氣。更使我泄氣的是,我對音樂知之太少,就憑這些,我怎么能追趕得上佐南呢?
但只猶豫了一分鐘,我就在心里發(fā)誓:我一定要好好學音樂,報考音樂學院,永遠與佐南在一起。為此,我開始跟著錄音機勤奮練歌,從阿桑、到張惠妹,再到王若琳,練得嗓子都啞了。
返校后的我仍鐵了心練歌,刻苦得不分白晝和黑夜。為此,我暈倒了好幾次。連我的班主任都勸我:木瑤瑤。身體要緊,不要這樣玩命啊。我怎么能夠不玩命呢?為了能和佐南考入同樣的大學,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只能玩命。
高考成績出來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我如愿考入音樂學院,而佐南卻落了榜。為佐南的落榜,我傷心極了,考人大學的喜悅也因此被沖淡。
3
當我懷著失望的心情進入大學時,佐南也南下成了千千萬萬打工人中的一員。我們之間的距離就這樣越拉越長,可我仍是那么的思念他。
在大學的第二個月,我買來淡藍色的毛線為他織毛衣,并在心里想:這個時候的佐南,他在干什么呢?收到毛衣的佐南給我打了電話,他在電話里告訴我他在東莞生活得很好,那里的街很寬、天很藍,廠房也很多,他一個月能拿1500元的薪水。
我很想問他是否想過我,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不知如何開口。他突然問:唯一,她過得還好嗎?
這當兒,他想的仍是唯一。我的心里頓時有了無邊無際的悲涼。見我半天沒有回應,他又用酸溜溜的口氣自嘲道:木瑤瑤,大學生了呢,等你成了大姐大了,可不要忘記還有我這個老同學啊。
我聽了急急地喊:怎么會呢,怎么會?然后我就說不下去了,放下電話后,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佐南他可知道,我是如此暗戀著他,我一直在追趕他的步伐,可命運卻讓我們陰差陽錯地分離,而現(xiàn)在他思念的仍是唯一嗎?
難道他不知道我對他的愛戀,或者是假裝不知道?想到這些,我哭得更大聲了,哭得肺啊肝啊撓著似的疼。
每天見我在校園里孤零零地走來走去,已上大二的唯一就勸我:木瑤瑤,找個男朋友吧。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怕她再說出其它勸慰的話。我匆忙跑掉了。
背后,傳來表哥的嘆氣聲,他在我后面對唯一說:我表妹很倔的,如果愛上誰就會一棵樹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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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佐南這一棵樹上吊死嗎?我想我會的,所以我下了決心請假兩周去東莞看望他。當佐南在他所在的電子廠大門口看到我時,驚訝得嘴巴張了老大。 可很快地,有一個女孩向他走來并挽住了他的胳膊。她長得像極了唯一??粗⒊錆M敵意的目光。我的心跳得很厲害。佐南連忙向女孩解釋:這是我同學,考入了著名的音樂學院呢,恰好路過東莞隨便來看我。
我的悲傷一點點滿溢,我很沒風度地扭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在一偏僻的角落,佐南攆上了我,他說:木瑤瑤,我知道你的心事,我全知道,但我們之間不可能的。因為你是高材生了,而我只是一個打工仔。
你是不是因為還愛著唯一,才找了那個女孩呢?佐南猶豫了一下說:無論我多么愛過唯一,但那些都已成為過去,我必須明白這些。
你是因為我考人大學,不愿接受我的嗎?我問。佐南無力地點頭。返校后的我架不住對佐南的思念,我決定退學,學校領導見我意志堅決不得已就答應了,我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甚至連休學證都沒辦一個。
臨走那天,唯一來送我:木瑤瑤,你以后不后悔了才好。我怎么會后悔呢,怎么會?我那樣愛著佐南。只要和他在一起,我永遠不后悔。
于是,退了學的我,穿上那件紫羅蘭的裙,化了淡淡的妝去東莞找佐南,可見了我的佐南不等我表白就說:木瑤瑤,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因為我女朋友懷孕了,我再也不能離開她。
他的話像炸雷一樣在我耳邊一聲聲地炸響,我再次哭著跑開了,可這次佐南沒追上來,他只是在我后邊喊:木瑤瑤,回去要好好上你的大學啊。 我甚至沒來得及對佐南說我已退了學,我跑啊跑,跑到東莞的一個火車站就一屁股蹲了下去。這時的我,絕望極了,這種抓心撓肺的絕望讓我差點揉碎了自己的裙子,抓破了自己的肌膚。
孤立無援的我只好回了家,再次走進高中的校園成為一名復讀生。命運也許是憐憫我的,高考結(jié)束的那年秋天,我進入了另一所大學讀書。但我不快樂,沒有佐南的日子,我無法讓自己快樂。
在這所新的大學里,我仍沒有談戀愛,仍愛穿兩只不同顏色的鞋子,把頭發(fā)商高盤起,然后在校園的路徑上張揚地走。追我的男孩不少,但我都微笑著一一婉拒了。我心里愛的仍是佐南,他是我走不過去的一個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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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佐南結(jié)婚了,然后又聽說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我與他就像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 線,當初不能在一起,現(xiàn)在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的心很苦,我只能拼命地學習來轉(zhuǎn)移自己的傷悲,來轉(zhuǎn)移我對佐南刻苦銘心的思念、深入骨髓的思念。
學習十分刻苦的我,考入了外國的一所大學學服裝設計,我很快就出國留學了。在異鄉(xiāng)他國,有一個很像佐南的男孩開始走人我的生活。我讓他穿白襯衣、黑色休閑褲,打紅色領帶??粗?,我就會想起佐南,甚至在心里對自己說:他就是佐南,他就是我的佐南。
他最終離開了我,因為他看到了我的日記,知道我把他當成了佐南的替身,他無法接受這一切,他毅然離開了我。這么多年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仍舊孤單一人,我終于明白,佐南是植在我心里的一棵樹,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大學畢業(yè),我回了國。這時的我,面容淡定、脾氣溫和,但仍舊沒有男朋友。一次,高中的母校要開一個同學聯(lián)誼會,我前去參加。在這里我碰到了表哥與唯一,當然也碰到了佐南。
我們圍著一個桌子喝酒,隔著人群與酒桌,佐南站起來向我敬酒并說:木瑤瑤,你過得還好嗎,音樂學得怎么樣?佐南,他仍不知道我從音樂學院退了學并上了另一所大學,我支支吾吾不知從何說起,唯一替我解了圍:木瑤瑤現(xiàn)在是服裝設計師了,早就不練歌了呢。
不顧佐南露出驚訝的神色,唯一又說:佐南,你看年輕時,我們犯的那些錯……
表哥也說話了:佐南,你還嫉恨我嗎?我當初是為了瑤瑤從你手中奪走了唯一,但我最終愛上了唯一,她也很愛我的。
這時的佐南呵呵笑起來:我曾瘋狂地愛過唯一,而木瑤瑤也曾愛過我,但年輕時是懵懂無知的,懂得什么是愛情呀,是吧,術瑤瑤?
我聽了,淚水差點洶涌而出,我忙喝了一大口酒,借以掩飾內(nèi)心的痛楚:是啊,那是一段無知的歲月。所有的一切最終走過??晌以谛睦飳ψ约赫f:我對佐南的那些愛。怎能說是無知犯的錯?因為我還一直一直在愛著他啊。
等人群散去,我回了家拿出鞋柜里那些五顏六色的鞋子哭啊哭:一切都過去了,我再也不穿這些艷的有點俗氣的鞋子了??蔀槭裁次胰耘f哭得這么兇呢?我警告自己不能再哭的,可眼淚那么多,它又能何處逃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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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高職院校;生源危機;招生工作;實踐探索
中圖分類號:G71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3)08-0225-03
招生工作是高職院校的生命線。隨著人口出生率的急劇下降,全國高考生源數(shù)量明顯下滑,高職院校的招生工作出現(xiàn)了日趨激烈的競爭態(tài)勢。從2011年起,江蘇省已開始試點實施高等職業(yè)院校與普通高等院校分類招生,部分學校逐漸開始實行自主招生、單獨招生、注冊入學。面對未來幾年的生源狀況和招生政策的微妙變化,高職院校必須在國家政策范圍內(nèi),提前準備,迎難而上,精心謀劃,多管齊下,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加強對招生工作的探索與實踐,才能把握招生工作的主動權(quán),及時應對與化解生源危機。
一、把握生源規(guī)律,以前瞻的憂患意識重視招生
據(jù)統(tǒng)計,1984~2020年我國適齡人口變化情況如圖1。由圖中可以清晰地看出:2020年前適齡人口變化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為1984~1991年的上升階段;第二階段為1991~1998年的下降階段;第三階段為1998~2008年的上升階段;第四階段為2008~2020年的下降階段。從適齡人口增幅來看,1984~2020年適齡人口總體平均增幅為-0.78%,第四階段的局部平均增幅為-2.27%。而且將不會再重新出現(xiàn)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高峰。未來五至十年,適齡高考生源繼續(xù)下滑,下降趨勢將持續(xù)到2018年。
另據(jù)統(tǒng)計,江蘇省未來5~10年高考生源情況如表1所示。表中預測生源不含復讀和中職生,普通高中和中職按1∶1分流預測。由此推算,現(xiàn)在小學六年級的學生,六年后將參加高考,不考慮綴學、死亡等因素的影響,六年后江蘇省初中畢業(yè)生總數(shù)只有65萬人。根據(jù)目前的招生規(guī)模,按普高與職高1∶1升學比的數(shù)據(jù)測算,高考錄取人數(shù)超過報考人數(shù),到那時部分高校即使將招生門檻降到“0”分,也難以招滿學生。高考生源持續(xù)減少,中國高等教育拐點在即,持續(xù)10年的高等教育“野蠻生長”即將終結(jié)。
面對生源下滑的客觀形勢,高職院校,特別是民辦或無區(qū)位優(yōu)勢的高職院校,為應對生源下滑的影響,首先必須準確預測和把握生源規(guī)律,時刻充滿憂患意識。正如《易傳》所說“: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睍r時牢記自身的優(yōu)勢和劣勢,時時警惕可能出現(xiàn)的困難和危機,在招生工作中,提前準備,迎難而上,精心謀劃,采取措施去應對困境。
二、突出全員參與,以高效的管理體制引領招生
高職院校應把招生工作放在決定自身生存和發(fā)展的頭等大事的戰(zhàn)略高度來謀劃和決策,在招生工作方面形成了“三個一”的管理新格局。
首先是完善一個運作良好的招生機制。要把招生工作的重心下移,以系部為單位,實行按地區(qū)分片負責制,定點宣傳,專人負責,做到“宣傳、工作責任、獎罰三到位”。各系部高度重視,充分發(fā)揮主動性,動員師生一起參加招生宣傳工作,并主動為他們提供宣傳資料。大力倡導招生工作全員參與,要求“人人關心招生、人人重視招生、人人參與招生、人人落實招生”,并制定和完善相關措施和考核細則,深入中學廣泛宣傳。
其次是建立一支精干高效的招生隊伍。學院要挑選出一批素質(zhì)好、作風正、能吃苦、責任性強、有較強表達能力的教師組成各片招生宣傳隊,不斷提高宣傳的力度與可信度。要對招生宣傳骨干進行業(yè)務培訓,培訓內(nèi)容主要包括招生政策、招生紀律、學校的辦學情況等。對考生及家長最關心的問題,如:錄取規(guī)則、收費及獎貸學金設置、轉(zhuǎn)專業(yè)、彈性學分制、近幾年的錄取分數(shù)、畢業(yè)生就業(yè)去向以及社會需求的前景等學生和家長關注的問題,要求招生宣傳人員做到爛熟于心,重點宣傳。
最后是開好一次求真務實的招生論證會。及時召開由招就處、教務處、人事處、學生處等職能部門和各院系參加的招生專業(yè)論證會,詳細分析各專業(yè)上年度新生第一志愿報考率、新生報到率和畢業(yè)生就業(yè)率,確定招生專業(yè)和規(guī)模,合理配置教學資源,并對新專業(yè)的申報和老專業(yè)的改造提出具體意見。通過建立專業(yè)建設和招生預警機制,從而為下一年度合理地調(diào)整招生專業(yè)和分專業(yè)計劃提供真實有效的信息。
三、堅持多管齊下,以務實的宣傳舉措推進招生
高校招生宣傳是通過各種傳播媒介向大眾介紹高校,組織動員考生報考高校的重要形式,也是高校間展開競爭的重要手段。招生宣傳對提升學校整體形象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一是拓寬宣傳渠道、提高針對性。進入信息化時代后,雖然考生和家長接受信息的渠道越來越多,但面對面的交流仍然是考生和家長最為信賴的重要渠道。為此學院要組織招生人員積極參加江蘇省和各市招辦組織的現(xiàn)場咨詢會,與考生及家長面對面,實事求是地介紹學校辦學特色、辦學資源、就業(yè)優(yōu)勢,解答考生及家長迫切想了解的問題。除了采用傳統(tǒng)的方法外,還要充分利用現(xiàn)代媒體進行宣傳。狠抓校園網(wǎng)的建設,注重校園網(wǎng)內(nèi)容的更新,實時報道學校的最新動態(tài),將學校的招生政策、專業(yè)介紹、招生計劃以及歷年的錄取情況公布在校園網(wǎng)上,供學生參考。利用校園網(wǎng)開辟《考生問答》專區(qū),并積極參加各省招生機構(gòu)組織的網(wǎng)絡咨詢會,實時回答考生及家長的問題,提高招生宣傳效果。二是準確把握時機、體現(xiàn)時效性??忌私庹猩畔⒑蛯W院的辦學水平和辦學特色主要有兩個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分別是寒假期間和高考結(jié)束填報入學志愿前。在寒假期間,學院印制精美的賀年卡、慰問信、宣傳日歷彩頁,免費提供給教師和學生使用,并組織學生以社會實踐活動的形式,回母校進行宣傳,提前向考生發(fā)放招生宣傳材料,做好前期宣傳工作,擴大學院影響。在填報志愿前,學院舉辦校園開放日,熱情接待來校實地考察的考生及考生家長,將學校的辦學條件、辦學資源展現(xiàn)給考生及家長,讓他們對學校有感性認識。通過建立社會、考生家長與高職院校溝通的橋梁和平臺,提升高職院校的知名度,讓社會、考生及其家長詳細了解高職教育的特點、學習和實踐內(nèi)容、就業(yè)方向等信息,不斷提高報考率和生源質(zhì)量。三是建立生源基地,保持招生持續(xù)性。高職院校的生源一般都具有相對集中的特點,有利于高職院校與中學形成比較穩(wěn)定的聯(lián)系紐帶。要結(jié)合自身的特點和教師與當?shù)刂袑W聯(lián)系緊密的優(yōu)勢,確定教師定點聯(lián)系中學作為生源基地,每年與之舉辦聯(lián)誼活動,組織學生來校參觀;并選派教師到中學開展知識講座和技術報務;召開中學校長和教師座談會,共謀發(fā)展互助共贏之策。
四、注重內(nèi)涵建設,以優(yōu)秀的教學成果帶動招生
優(yōu)秀的教學成果是吸引考生眼球、增強高等職業(yè)教育吸引力的重要法寶?!皩殑︿h從磨礪出”,優(yōu)秀的教學成果是職業(yè)學院注重內(nèi)涵建設的必然結(jié)果。堅持“校、政、行、企”互動共建,以培養(yǎng)學生就業(yè)競爭力為目標,積極探索實訓基地建設新模式。堅持以教學為中心,緊緊抓住內(nèi)涵建設不放松,以專業(yè)建設、課程建設、實訓基地建設、師資隊伍建設等“四大建設”為著力點,不斷提升人才培養(yǎng)水平,讓每一位學生都能接受規(guī)范的高等職業(yè)教育,掌握一技之長,以高素質(zhì)、高技能獲得高就業(yè)競爭力。
五、突出就業(yè)質(zhì)量,以良好的就業(yè)質(zhì)量拉升招生
就業(yè)是民生之本,職業(yè)教育就是就業(yè)教育。從某種意義上講,學生們上大學,學習專業(yè)知識,掌握專業(yè)技能,培養(yǎng)職業(yè)情操,提升綜合素質(zhì),最終都是為了尋找或選擇一份適合于自己的理想工作。一所學校辦得好不好,就業(yè)好才是真的好。職業(yè)院校如果沒有“就業(yè)暢”,就無法帶來“招生旺”。我們在考生調(diào)查及招生現(xiàn)場咨詢中,常常聽到的第一句詢問就是“你們學校就業(yè)怎么樣”,可見學生最為看重的就是學院的就業(yè)情況。學院要把推進“充分就業(yè)、滿意就業(yè)”作為學院的重點內(nèi)容抓緊抓好,實行就業(yè)二級管理,成立就業(yè)二級機構(gòu),做到組織領導、機構(gòu)網(wǎng)絡、制度措施和經(jīng)費設施“四個到位”。設立就業(yè)信息查詢室,利用櫥窗、報紙、網(wǎng)絡等形式為畢業(yè)生提供就業(yè)信息、就業(yè)咨詢和就業(yè)指導。努力創(chuàng)設職業(yè)氛圍,拓展就業(yè)指導工作新境界,構(gòu)建全員參與就業(yè)機制、“實習—就業(yè)”一體化機制、就業(yè)指導全程化機制和畢業(yè)跟蹤幫扶機制,像關愛自己的子女一樣關愛學生,確保每一個學生充分就業(yè),滿意就業(yè),用較高的就業(yè)質(zhì)量贏得了眾多學生、家長、企業(yè)對學院學生素質(zhì)與辦學質(zhì)量的認同與報考。
六、完善教育體系,以多元的錄取方式拓展招生
目前,江蘇省高職院校招生的生源以普通高中畢業(yè)生為主,三校生(中職、技校、中專)為輔,生源結(jié)構(gòu)較為單一。為拓展高職院校有效的生源范圍,學院應嘗試自主招生、注冊入學、社區(qū)培訓等多元錄取方式,暢通普高與職高通道,讓學生根據(jù)自身條件、興趣、特長、學習狀況以及需要與可能,自主選擇或接受高等教育或高等職業(yè)教育,自由地向普高和職高(中職)分流,探索職業(yè)教育本科、專科、中職(職中)辦學層的多層次辦學。借鑒美國社區(qū)學院的教育模式,主動關注社區(qū)教育,積極承擔起相應的社區(qū)責任,認真做好社區(qū)文教、衛(wèi)生、科普、物管、安保、娛樂、體育等各方面教育培訓工作,發(fā)揮教育資源優(yōu)勢,提升社區(qū)服務功能。高職院校應積極與企業(yè)聯(lián)姻,開展短期職業(yè)培訓,職業(yè)資格證書培訓。建立“廠中?!保瓤梢詾槠髽I(yè)引進人才解燃眉之急,又可為沒有條件上普通高職院校的技術工人提供優(yōu)質(zhì)的學歷教育,還可以促進高職教育產(chǎn)、學、研合作發(fā)展。農(nóng)村人口占我國人口總數(shù)的60%以上,學院要主動為“三農(nóng)”服務,對農(nóng)民、轉(zhuǎn)業(yè)軍人、想換工作的農(nóng)村青年,開展科技培訓,開發(fā)農(nóng)村生源市場。開展考前輔導培訓,通過各種學歷考試、職稱考試、證書考試、家教、專業(yè)技能輔導等社會培訓,充分發(fā)揮高職院校的職業(yè)教育優(yōu)勢,積極組織各種形式的考前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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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不是太大,但客人很多。我要了一大盤刀削面,服務員端來水,遞上毛巾和香皂,我洗了臉和手坐下了。服務員倒了杯清茶,我安頓一聲,快一點做,服務員就跑到后廚給廚師說去了。
天氣悶熱難擋,有幾個吃飯的漢子電風扇吹著仍嫌熱,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吃得滿頭大汗。
我餓得都快犯暈了,上午干了那么重的活。我想親自到廚房里催,就站起身來向廚房里走。剛一站起來,胳膊肘碰在了什么東西上,我一回頭,一個女人的驚叫聲伴著飯碗的破碎聲重重地砸在地上。跟前幾個吃飯的像躲避瘟疫一樣迅速撤回了腳,身體也極快地向旁邊閃開了。碗碎了,一碗燴肉潑灑在地上。端碗的大漢對我說:“咋辦呢?燴肉,還有這褲子咋辦呢?”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褲子被燴肉湯灑了幾大片。
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只聽到自己支支吾吾地說:“對不起,對不起?!?/p>
端碗的是個虎背熊腰長著落腮胡的漢子,落腮胡說:“對不起,對不起就行了?說聲對不起就算完了?給我賠。”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磁鐵吸引住了一樣全都射向了我。我有些害怕了。嘴里仍然支吾著:“師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對不起就完了?我這褲子二百六呢!賠,必須賠,拿二百六?!甭淙鷪远ǖ卣f。
我僵在那里,真后悔不應該來這個鬼地方吃飯。
落腮胡仍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這時候,從后廚跑出來一個女服務員,是剛才給我倒水的服務員,她連忙走到絡腮胡飯桌跟前說:“師傅,師傅,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p>
“他必須賠我的褲子?!甭淙甙褐^。
女服務員向我問了一下情況后對絡腮胡說:“師傅您看,和氣生財,燴肉算我的,重新給您燴一碗;褲子,方便的話,您到后面,先換一條,我給您洗,您看行不?”
落腮胡看了看女服務員,他的眼神似乎在說,他是她什么親戚?我聽到另一張桌子前吃飯的人們在小聲地議論著,一個說:“小伙子也不是故意的?!绷硪粋€說:“就是?!?/p>
“師傅,您看,不行您到后堂換了,我給您洗。”女服務員說。
落腮胡站了一會兒說:“算了,不洗了,今天要不是這個姑娘,我決饒不了你,鄉(xiāng)巴佬!”說完,落腮胡坐下了,用餐巾紙不住地擦著褲子。
我既驚怕,又感到委屈,直后悔不該來這個地方,又在心里怨大哥今天偏偏回家了。
一場驚嚇總算平息了。我坐在座位上,沒有再敢看落腮胡的臉。此時,我油然升起對女服務員的感激之情。
我抬起頭,人們恢復了吃飯狀。那個女服務員對我微笑了一下,又忙著給客人端飯去了。
一盤面吃完,我大汗淋漓。本身就容易出汗,加上剛才的緊張,汗水就像泉水一樣不住地往出涌。那個女服務員走到我跟前,給我加了水,說:“不用怕?!庇中α艘幌隆K男μ鹛鸬模褚豢|微風從我心間拂過。
我和大哥每天開著四輪在這個城市中穿梭著。我們用四輪將樓房拆遷的垃圾運送到城外的西山溝里。雖然每天都很辛苦,但我們很快樂,時常是大哥開著車,我坐在車上,空車時,我站在車廂里,我們戴著草帽,打著口哨,我摘掉草帽,頭發(fā)被涼風吹拂著,愜意快活。我們看著街上花花綠綠的行人,滿面春風。我要趕快趁暑假掙點上大學的學費。
不知是心存感激,還是別的原因,每次中午或是下午干完活,吃飯時,我都要建議大哥到順風餐廳吃飯。盡管我們的住處旁邊就有兩家飯館,而順風餐廳又離我們的住處有近一公里。
每次一進餐廳,那個女服務員就迎上來,端水、遞毛巾,對我們甜甜地一笑。我可以感覺到,她的笑是對著我的。
麥收時,父親打來電話,讓大哥回去收麥子,只留下我在城里。臨回家時,大哥不斷地囑咐我開車要小心,不要著急,不要跟人爭斗,晚上早點休息。我知道,大哥是怕我回去后拉樓房拆遷垃圾的活被別人搶走,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以長期連續(xù)干的活,哪怕得再少,只要把活牽住,他會盡快收完小麥回來的。
一個人干活,雖然有些累,但也很開心。我按照大哥的叮囑,不給自己強加任務,只是盡力去干。
我成了順風餐廳的???。
我提前收了工,來到順風餐廳不到十二點。女服務員像往常一樣,給我端來水,遞上香皂、毛巾。坐下后,她給我倒了杯茶,我要了燴肉和米飯。她坐在我桌前。
“怎么最近不見你哥哥?”
“他回家收麥子去了?!?/p>
“我看你不像個受苦的人,能受得了這苦嗎?”
“農(nóng)村長大的,哪有受不了苦的?!?/p>
“看你外表,怕是學生吧?”
“我剛參加完高考,正好利用暑假掙點學費?!?/p>
“考到哪個大學了?”
“本省,財經(jīng)學院。”
“這也不錯?!闭f完,她嘆了口氣。
“咋了?”我問。
“我也是今年參加的高考,不過,沒考上,家里人不讓復讀了。在我們那個地方,女孩子能上到高中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這時,我才知道她高中畢業(yè)苦苦哀求父母親復讀,但最終父母沒答應,讓她在家里務農(nóng)??伤桓市拇诩依铮酵饷骊J一闖。于是,就來到省城。
我竟發(fā)現(xiàn)她原來是很美的。她的皮膚很白,眉毛比一般的女孩濃些,鼻梁很直,很挺,這讓我想起電影演員范冰冰來。她這樣的外貌很難讓我相信她來自山區(qū)。
她和我同歲,相同的年齡自然讓我們有了很多共同語言。我也知道,她的名字叫英子。
大哥不在的這幾天,我常提前十來分鐘收工到順風餐廳吃飯。每次吃飯,英子坐在我跟前,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都咯咯地笑。我問她:“笑什么,是不是笑我吃相很難看?”
她說:“不,這才叫踏實呢,還很真實,我才見不得那些裝模作樣的人呢?!闭f完,她又咯咯地笑了。
“那天真多虧你解圍,要不是你,我看褲子弄不好要賠定了?!蔽艺f。
“這有什么好謝的,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不過,人家看你一副學生樣,自然要耍耍威風了。”
“真的太感謝你了?!蔽矣终f了一遍。
“瞧你個認真樣,真要感謝,請我吃冰淇淋?!?/p>
“好。”
我一直惦記著請她吃冰淇淋。有一天,我開著裝滿垃圾的四輪從電影院門前經(jīng)過,看到電影畫報上報道,今晚要放映《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我從電視里早看過這個電影報道,知道這是一部好電影。
下午我特意提前收了工。吃飯時我說:“我還答應請你吃冰淇淋呢,今天晚上就請。”
英子說:“真的?”
“當然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嘛?!?/p>
她高興地拍了一下手。
“我還要隆重地請你看電影《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趙薇導演,是她第一次導演的電影。”
英子一下高興地跳了起來:“真的?我最喜歡看電影了,不過四五年都沒看過電影了?!?/p>
英子這一高興驚動了后廚的師傅,廚師們向她看了一眼,笑了。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廚師喊:“英子,端飯!”她應了聲,就去端飯了。
晚上,英子如約而至。按理說,晚上八點正是餐廳營業(yè)時間。我問她:“老板能讓你出來?”
“我請了假,就說家里來了人,有事?!?/p>
“你沒說是你哥哥?”
“就是說我男朋友又咋了?說完,她笑了。”
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電影還沒開演,我們吃著冰淇淋聊開了。
“你最喜歡看哪個導演的電影?”我問。
“張藝謀和馮曉寧的?!?/p>
“真巧,我也很喜歡他們導演的電影?!?/p>
英子說:“我最喜歡張藝謀的《我的父親母親》,故事雖然很簡單,但意境、畫面、音樂都很美,尤其是音樂?!?/p>
我便小聲哼唱起《我的父親母親》中的樂曲來。哼了一會兒我說:“太美了,這部電影加上電影頻道播的,我總共看過三遍。你看過馮小寧的《黃河絕戀》和《紅河谷》嗎?”
“看過?!庇⒆诱f,“馮小寧反戰(zhàn)片拍得很不錯,他的電影有獨特的風格。他的電影大多在呼喚和平,譴責戰(zhàn)爭,有很強的使命感,為全人類呼喚和平的使命感?!?/p>
這時,我才覺得,在這個城市忙碌疲憊中,我覓到了一個真正的知音。
我說:“我很喜歡《黃河絕戀》,那首插曲曾經(jīng)多次被金雞百花獎頒獎晚會采用。”說著,我小聲哼唱了起來。哼了一小段,我說:“你知道這部電影最讓我感動的是那個片斷嗎?”
“哪個片斷?”
我剛要回答,電影開演了。
隨著電影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我感覺到這的確是一部好電影。雖然我沒有上過大學,但我向往的大學時光已提前在我眼前上映了。我又覺得這是一部感傷的電影。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推動,隨著阮莞被汽車撞擊而死,電影院里一片安靜,竟然連我旁邊始終不斷吃著爆米花、肆意大笑的兩個九零后也陷入了平靜。我聽到電影院里不時地發(fā)出唏噓聲。我再也噙不住眼里的淚水,任它滴落下來。我聽到英子在小聲地抽泣著。電影院里有了更多的抽泣聲。我下意識地在英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她偎依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覺得到她的身體隨著小聲的抽泣微微顫抖著,晃動的亮光下,她的臉上淚光瑩瑩。
直到電影結(jié)束時我們依然坐在椅子上,我們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看誰。觀眾們走出電影院后,我們方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走出電影院。
電影院外面是個廣場。廣場上的噴泉天女散花般噴灑著朵朵美麗的花朵。孩子們在噴泉里穿梭著,嬉戲著,悶熱的夏夜里,這無疑是他們最好的天然浴池。我們坐在噴泉邊,看著如煙如霧的噴泉,默不作聲。
已經(jīng)是深夜了,剛才的喧囂此時一下變得岑寂了。英子兩手托腮注視著噴泉。一陣微風吹來,夏夜變得涼爽宜人。
南邊的天空一道流星劃過夜空。
“流星?!庇⒆诱f。
流星迅疾地劃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像是逃避眾星的追逐,又像是桀驁不馴、卓爾不群的俠客,一陣風一樣滑落在天際。我仿佛聽到了流星劃落夜空時短暫的嘆息。
悲傷的眼淚是流星,
快樂的眼淚是恒星,
滿天都是誰的眼淚在飛,
哪一顆是我流過的淚?
不要讓我相信,
流星會帶來好運,
那個悲傷的逃兵,
怎么能夠?qū)崿F(xiàn)我許多的愿。
誰的眼淚在飛,
是不是流星的眼淚……
我小聲唱起了孟庭葦?shù)摹墩l的眼淚在飛》。這首我喜歡的歌在寂靜的夏夜讓我自己都驚奇地感覺到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不要那么悲情好不好?!庇⒆诱f。
我笑了,說:“隨便唱唱?!?/p>
“今天的電影真的不錯。”英子說,“好長時間沒有看過這么好的電影了。”
“是啊。”我說,“雖然這幾年看電影不多,但這部電影真的會是讓我難忘的電影?!?/p>
“難忘的電影大多都是感傷的?!庇⒆诱f。
“是啊?!蔽艺f,“有位作家說,好的小說總讓人欲哭無淚。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電影。今天的電影讓更多的人欲哭無淚。”
噴泉邊,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跌倒了,哭著,她的媽媽立刻跑過去,把小女孩扶起來,拍拍她裙子上的土,看了看她的膝蓋說:“寶貝,小心著點兒,慢點兒?!庇⒆拥哪樕下冻隽肆w慕的表情。她說:“這個小姑娘多幸福啊?!毙∨⑥D(zhuǎn)哭為笑,英子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
“電影開演前,你不是問我你最喜歡《黃河絕戀》中哪個片斷嗎?那我問你,你最喜歡哪個片斷?”英子很認真的樣子。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就是安潔在黃河邊的蘆葦叢里把自己身上捆綁手榴彈的秘密告訴給歐文的那段,當時看到那段,我和今天一樣流下了眼淚。其實我可能是一個感傷的人,我喜歡看類似的電影和小說,覺得很暢快。我覺得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幸福。”
英子默默地看著我。她說:“我發(fā)現(xiàn)我們竟然有很多地方都是相同的。當時我看到那段時我也哭了,也顧不了旁邊的觀眾,就覺得寧靜演的安潔是那么真實??赐辍饵S河絕戀》,好長時間,我的心里都很難受。如果再過二三十年,或者更多年,說起《黃河絕戀》,我肯定首先想到的是這個片斷。
夜更深了,噴泉停止了噴涌,只有寥寥無幾的孩子還在跑動著。天幕靜謐而深邃,偶爾有一道彗星從天際滑落,飄忽而迅遽。
大哥收完麥子回來了。大哥開車,我坐車,我們打著口哨,欣賞著街上匆匆流動的人群,我們不知疲倦地開著車奔跑在這座城市的環(huán)城路上,周而復始地把拆遷的垃圾運送到城外的西山溝里。
順風餐廳是我們每天吃飯的地方,也是我們短暫歇息的地方。英子總是甜甜地笑著。由于大哥在,我們也不好意思說得太多,但我感覺得到,我們都有很多話要說。
天漸漸下起了雨,我和大哥早早收了工。大哥說:“走,今天到館子里要幾個菜,咱哥倆好好坐坐?!?/p>
到了順風餐廳,并沒見英子。給我們打水、遞毛巾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姑娘臉蛋紅紅的,很拘謹,顯然來餐廳不長時間。我問姑娘:“請問英子呢?”姑娘一臉茫然。我便到后廚問:“師傅,請問英子呢?”師傅說:“她不干了?!蔽颐枺骸叭ツ牧??“師傅說:“不知道?!?/p>
這天,雖然飯菜很豐盛,但我吃得索然無味。
七月的天像下了火,我和大哥開著車,搶著時間,因為每多拉一車,就要多掙二十元。離開學還有十來天了,我想多掙些學費。
下午吃完飯,大哥躺在床上看書,我說:“哥,你躺著,我出去走走?!贝蟾缍谖覄e走遠了。
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單獨走走。傍晚的城市,下班時的喧囂遠遠遁去,行人們在街上悠閑地散著步,他們也在忙碌了一天后尋找著些許的悠閑。
華燈初上,我行走在街道上,雖然燈火輝煌,但我全然無心欣賞。
前面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嚷嚷著,好像是在吵架,我便走了過去。
兩個醉漢正跌跌撞撞、罵罵咧咧的:“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老子見多了?!绷R完,醉漢又撲上去,撕扯路邊的女人。醉漢抓住女人的頭發(fā),硬往車里拉。女人邊哭著,邊使勁用手掰著醉漢的手。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的側(cè)影很熟悉。透過她散亂的頭發(fā),我看清了兩道濃黑的眉毛和筆挺的鼻子,是英子!
我急忙上去拉住醉漢的胳膊說:“大哥,大哥松手?!弊頋h站在路邊像不倒翁一樣搖晃著,滿嘴惡心的酒氣,眼光迷離地說:“你,你是她什么人?少管閑事?!?/p>
“大哥,你松手,她是我妹妹?!?/p>
“妹妹?什么玩意,臭。”醉漢罵著。
聽到這樣的辱罵,我頓時怒火中燒。我說:“請你文明一點?!薄拔拿鳎€談文明?”說完,他打了個酒嗝,仰天大笑。
我直覺得血液沸騰,怒火沖上頭頂。我一拳打過去,醉漢搖晃了幾下,倒在公路邊。另兩個大漢扶起醉漢,上來便揪住我的衣領拳打腳踢。我倒在地上,亂腳踢在我的腹部上,我捂住肚子,一只腳狠狠地踩在我的腰部,我感覺到五臟六腑碎裂了。他們又踢我的頭,我趕緊雙手抱住頭。英子撲在我身上,護住我,喊著:“別打了,別打了,你們別打了。”那兩個漢子才止住腳,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痰,一個罵道:“找死!”他們把醉漢扶進車,哐的一聲磕了車門,揚場而去。
英子扶起我,哭著。
我說:“不要扶我!”便蹣跚著向前走去。
英子追上我,我說:“你怎么能變成這樣?你太讓我失望、太讓我傷心了,我鄙視你!”
英子扶著我哭了。她說:“我是讓你失望、讓你瞧不起了,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但我不這樣行嗎?就憑在餐廳里打工,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家里用的錢。”
“那種錢不干凈!你就不能干別的嗎?!”
“別人能掙大錢,我為什么不能掙大錢?別人能有錢,我為什么不能有錢?”
“你掙的錢是下賤的錢!骯臟的錢!”我怒道。
“是的,是下賤的錢,是骯臟的錢?!闭f著,英子哭了,“可我不這樣行嗎?我沒有媽,她早些年就死了,爸爸又有腰疼病,干不了重活,弟弟還要上學,就憑我在餐廳里打工掙的錢,猴年馬月才能還清家里欠的錢,弟弟總不能像我一樣連大學都上不了就回家種地吧?”
“這不是理由。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我喊著。
“有什么法子?你要是我,你有什么法子?你知道一個姑娘家在社會上混是多么不容易嗎?我沒有人格和尊嚴嗎?我不知道人格和尊嚴嗎?”
英子哭了,我們蹲在馬路邊都哭了??蘖撕芫?。
夜深了,行人已經(jīng)很少了。月亮在黑幕一樣的夜空中穿行著,朦朦朧朧,時隱時現(xiàn)。星星比往日稀疏了很多。夏夜沉浸在無邊的寂寥中。
我們坐了很久,默不做聲。不知過了多久,刮起了一陣風,無邊的悶熱頓時消匿了。天好像是要下雨了,西邊一道閃電刺破夜空,照亮了我們彼此被風吹得頭發(fā)凌亂的面容。
英子站起身,她擦了一把臉,說:謝謝你那天請我看電影。”說著,她向前走去。
我說:“你住哪?我送你回去?!?/p>
她沒有回答,只是向前走。剛走了幾步,一個趔趄,摔倒了。我急忙上去扶她,她使勁地甩了一下,險些把我甩倒。她說:“不用你管?!彼酒饋?,脫掉兩只高跟鞋,提在手里,繼續(xù)向前走。我又上去扶她,她說:“不用你管?!彼涌炝四_步。
不管我說什么,如何做,她只是堅定地向前走。這個夜晚,盡管我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但英子還是踽踽獨行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走回住處已是午夜了。進了屋,大哥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問:“怎么才回來?”
我說:“迷路了。”
“快睡吧,明天還要早早干活呢。”說完,大哥便睡著了。還好,正好沒開燈,大哥看不清我挨打的臉。我也不想看我的這張臉。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看見過英子。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如甲蟲一樣生活的我們?nèi)匀幻刻扉_著四輪穿梭在馬路上。我很想見到英子。有時看到街上有像英子的女孩,便回過頭看看,即使是騎自行車的,只要覺得背影像,就回過頭來看,但每次都讓我大失所望。我到順風餐廳問過幾次英子的下落,餐廳里的人都說,不知道。
再有幾天我就要到大學報到了,英子呢,英子在哪里?
大學報到的第二天晚上看電視時,我被一則新聞吸引住了。新聞說,昨天有一個女子從千葉夜總會五樓跳樓身亡,初步調(diào)查,女子年齡18歲,叫英子。
我頓時震驚了。